SqueezeTrigger

三流清水写手,专注演员金圣喆

拉莱耶·Ⅶ

  七

  

  徐永纯为什么选择洪时雨?

  

  ——他现在知道了。

  

  黄敏诚动了动嘴角,却因为伤口疼得呲牙,他露出一个嘲讽的笑看着远去的祖母身影。

  

  就在五分钟前,他把祖母气得发抖,在机场接送口这种大庭广众的场合被扇了一耳光。一旁褐发碧眼的恋人焦急地用英文问他怎么样。

  

  黄敏诚抬手沾了沾嘴角的血迹,不规律呼出的白气显示着他并不如表面那样平静,他提起嘴角笑着,心想,又一巴掌。

  

  不及徐永纯那一巴掌痛,但更丢脸。

  

  黄敏诚解开系在脖子上的围巾,冷风从脖颈灌进,他深呼吸让自己冷静下来,站外的雪砂翻飞,雨与雪同下,形成了气象台预警的冰雹,浇得街上的人们四处躲避,全然没有初雪的浪漫。可天气再冷都不及徐永纯的算计更让他心寒。

  

  “……怪不得起飞前还主动问了我班次,从没有过的事情。”黄敏诚喃喃,他看向恋人的眼睛。

  

  碧绿得犹如春日的湖泊,盛满对他的关心。

  

  这种情绪却让黄敏诚烦躁,他克制住自己的负面情绪,问恋人要不要先去济州岛。

  

  恋人显然对于黄敏诚的提议不会拒绝,而且显然有助于尽快远离现在混乱的情况。

  

  他们重新买了去往济州岛的机票,可是却没有再飞回首尔。

  

  黄敏诚重新回到首尔的时候只身一人,这段时间没剪的头发后颈料峭。在他面前的徐永纯正看着手上的报纸,脸上毫无出卖他的愧疚和得意,相当自然地问候,“回来了?”

  

  黄敏诚捏着换回韩国电话卡的手机,上面的聊天软件充满了好事者的询问,他问,“洪时雨呢?”

  

  “唷,你还知道他是洪时雨。”徐永纯女士抖了抖今日的报纸,放下正眼瞧了瞧自己儿子。

  

  黄敏诚失笑,“不要装了。不是你让我故意知道的吗?不然为什么书房不上锁。你难道真还会留下我爸的私生子?金南浩的死不是你的手笔?”

  

  徐永纯把报纸摊平在桌面,“怎么这样想妈妈?还真的不是,可能和他的亲妈一样福气薄吧,该说信不信的,这都是命。”

  

  “那你就用一个赝品去混淆奶奶?你一早就打的这个主意。”黄敏诚质问。

  

  徐永纯避而不谈,她从桌面的一叠文件里抽出一个信封,从信封里取出一叠流水单丢到桌面,“这是你在澳门和拉斯维加斯干的好事,企业还没交到你手上呢就这么败家。副卡一百亿的额度就这样上限了。你看看,怪不得你奶奶会对你失望。我之前不就和你说过了吗,乱搞可以,不要到我跟前来,还胡闹到你奶奶眼前了,那么大岁数气出个好歹怎么办。”

  

  “——你在美国还派人监视我?”

  

  “你想多了。”徐永纯叩击桌面,仅对敏诚的刻薄展露冰山一角,“不过你回来前跟我报备说回韩国不在家里住,是不是有点太明显了?再说,是你奶奶很久没见她宝贝孙子,我又没空去接机,谁知道惊喜变成惊吓。你挨打一下也是应该的,你当众和一个外国男人卿卿我我,不吝于把你奶奶和黄家的脸面在地上踩。”

  

  “……从你接触金南浩却资助洪时雨就计划好了吧?妈妈,我根本就没想过按照奶奶的意思上完学就接手新广,我没想过和你争。”黄敏诚控制着自己的愤怒,以及微不可察的悲伤。

  

  徐永纯闻言,轻轻地笑了一下,笑得施舍又轻蔑,“我的儿子,我的敏诚呀,现在整个首尔的财阀都在笑话我,亲生儿子是同性恋,老太太将你爸的私生子收到身边亲自带着培养,这还不丢人吗?我为什么要这样打自己的脸?”

  

  黄敏诚被自己母亲伪善的表情刺激得失控,“因为新广金融现在已经完全受你控制了!奶奶完全放手了,不是吗?她不必为一个让她失望的孙子再把守着最后的防线,也不会帮我去算计你的位置!而且洪时雨根本就不是黄家的孩子,你又不是不知道!”

  

  徐永纯加深脸上的笑意,竖起食指,“嘘,我可从没说过现在的南浩是德培的儿子。你奶奶总认为我不安好心又不相信我的话,她不和我沟通就闷头查错了消息,这也没办法啊。你也别去气你奶奶,老年人日子为数不多,能开心点就开心吧。”

  

  黄敏诚作为徐永纯吞噬权力路上的障碍被剿除,发觉自己的激动表现只是徒增母亲的娱乐活动,忽然无力起来,“……你就不怕洪时雨掉过头来对付你吗?”

  

  徐永纯看向窗外,她的办公室处于新广金融集团大楼的顶层,天气好的时候可以对首尔的街道建筑一览无余,雪后的首尔映得天空耀眼万分,显得徐永纯的侧脸动人又冷酷,“所以说你太天真,你以为你奶奶看重的血缘血脉是怎样独一无二的钥匙——没有这些支撑,她比我残忍多啦,你幸运地生在和平年代,你都不知道你爷爷和奶奶是怎么对待弃子的。不过南浩能骗多少算多少都算赚了……不要一副想要断绝母子关系的表情,黄敏诚,我死了之后不还都是你的吗?所以你才是他的仰仗呢,不是我,他是个聪明的孩子。”

  

  办公室的门被敲响。

  

  徐永纯让秘书进。秘书小姐站在门口,她小心地偷觑侧着身的黄敏诚,刚才他们母子吵架的声音隔着隔音良好的门都能隐约被听到,“会长,半个小时您在14楼会议室有个会。”

  

  “好,我知道了。”徐永纯对秘书挥了挥手。

  

  门再度被合上。

  

  黄敏诚平缓了自己的情绪,冷冷地说,“我先走了。”

  

  “等等,”徐永纯从抽屉里拿出一个信封,她越过桌子走到黄敏诚的面前,她把信封递给黄敏诚,抬了抬下巴,“喏,那张卡我停了。之后你的生活费从这张卡里取,大手大脚用完可就不会再给了。”

  

  “妈妈,你是不是对我爸恨入骨髓?”黄敏诚低下头看着母亲的发旋,不知什么时候他再也不用仰视她,已经换成她来仰视自己。

  

  她愣了一下,继而好像听到了惊天笑话,徐永纯摸了摸儿子的额头,“你几岁了啊,儿子?那你是怎么来的?我很感谢你爸爸,真的。”

  

  黄敏诚在自己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就后悔了,他拿过那张装着银行卡的信封,避开母亲似乎在说他愚蠢幼稚的笑眼,“……我走了。”

  

  在门关上前,徐永纯背对门口站在置物架前放上一张黑胶碟,她轻轻摇摆着身体嘴里还伴随旋律哼着调。

  

  他的母亲和裴圭里的父母很相似,他们控制着自己的孩子,就像操纵一个有利可图的工具,都是为了日后的利用。

  

  只是裴圭里有着想要杀死他们的勇气。黄敏诚一想到童年时黑暗里母亲的哭泣,就生不出任何背叛她的念头。即使徐女士眼中再也不盛放泪水,别看她现在充满野心,在数年前摔碎花瓷瓶的夜晚,她的泣音犹如白雪王后破碎的镜片扎入从门框中窥探的黄敏诚眼瞳。

  

  黄敏诚只在首尔待了几天,他原本就在境外消磨了大半的寒假。等他在仁川机场预备值机的时候,他被叫住。

  

  “……哥!”

  

  黄敏诚扫了一眼周围,看见洪时雨总感觉脸颊隐隐作痛,“你来干什么?真没想到,我奶奶还允许你来送机。”黄敏诚将证件递给机场值机员。

  

  洪时雨是黄敏诚被迫出柜事件的受益者之一,受害人完全有理由迁怒于他。特别是——黄敏诚从上自下地打量洪时雨——这身衣服真是今时不同往日。

  

  洪时雨的长相一点都没有黄家人的特征,看着他的脸,奶奶怎么会相信的。

  

  洪时雨抿嘴,“不是,我自己来的。”

  

  黄敏诚乐了乐,“小心被我教坏,奶奶没告诉你不和坏孩子玩吗?”这里他对自己稍稍嘴下留情,他几乎可以猜到祖母会怎么斥骂描述他的作为。

  

  “哥,可以给我你的电话吗?”

  

  黄敏诚又笑了一笑,他扬起手机,“需要装作没有吗?那条"对不起"的短信,不是你发的?——哦,谢谢,不用了,稍等。”他拿回自己的证件,拒绝了乘务员指引贵宾休息区的动作,那地方他太熟悉了。

  

  洪时雨被说得语塞,“是我……但是我没有你在美国的号码。”

  

  黄敏诚朝洪时雨走近几步,抬手的动作吓得他后退一步。黄敏诚露出一个温柔的笑脸,替洪时雨理衣领,又滑到他常服上并不存在的名牌位置,指尖伴随调侃的口吻点了两下,“南浩,现在你是黄家的人,以后不要被欺负了。但我的弟弟可没有那么好当。”

  

  黄敏诚的音量轻下来,语气陡然一转,他贴近自愿参与其中的赝品耳边,“……可不要忘了你叫洪时雨啊。”他和洪时雨拉开正常距离,笑眯眯地看着面前呆住的人,满意地看到洪时雨那副被撼动的表情。他恶劣地刮了一下洪时雨耳后连接脖颈一处的线条,“你鸡皮疙瘩都出来了,下次要多穿点。”

  

  黄少爷很乐意在外人面前表现兄弟情深,他很擅长表演,这个天分来自于他母亲。

  

  “金南浩”只有一条到头的路走,而选择“洪时雨”,面临生死岔路时,还有生这一条小径。

  

  不是说被霸凌的人都有一套趋利避害系统保全自己,黄敏诚暂且认为洪时雨不会蠢到做出错误的决定。

  

  至于自己的联系方式,黄敏诚没有必要隔着太平洋作秀,自然是没可能给的。

  

  黄敏诚稍长的发像是黑燕的尖尾,他转身消失在门后,寒意融解,春天苏苏将至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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是我对黄总透明柜的一些脑补加工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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